※ 關於翻譯二三事 :PA精神分析線上百科辭典中譯計畫




關於enactment的翻譯,首先要感謝張秋茜、盧乃榕與劉依盈第一時間的慷慨應允,讓這件事情有個美好的開始,也要謝謝李芝綺、唐守志、與陳瑞慶熱心與我討論,切磋對行文的理解,芝綺還發揮研究精神查文獻澄清字句,令人感佩。吳易澄富有個性的譯文讓人印象深刻,也謝謝劉慧卿老師溫暖的鼓勵,讓我領略甚麼是好的自體客體。對於在時間急迫下,被我不勝叨擾的黃君瑜、粘慧美、黃偉卓、林建國、林俐伶老師甚感抱歉,謝謝黃君瑜、粘慧美、林俐伶老師百忙中抽空擔任校譯與審譯,看著文稿上花花綠綠的修訂與註解,不禁讓人肅然起敬(這是一點也不誇張的形容),因為你們在文稿上留下的足跡,都是後續思考與發想的寶物。

在網路時代,翻譯小組試著運用嶄新科技協助大家工作,對於非數位原民的我們均非易事,首先,各種工作版本就足以讓人眼花撩亂。
再者,網路不受時空侷限,凝聚社群的優勢,對於強調精神分析臨在的我們,更是一大挑戰。
透過網路會有"一起"的感覺,我曾在初期天真以為這個計畫也能是一個線上讀書會,想抓住機會跟大家好好討論精神分析,試著在上面丟出一些問題,幾回下來觀察到回應的往往是被發問者。曾有那麼一刻,對於無法帶動討論擔心起自己自作多情。思索之後才意識到網絡實際上是一個"平行時空",當下每個人的狀態都不同,悶著頭做自己的翻譯也夠辛苦了,遑論去看別人的翻譯。這是我在初期的美麗誤會。

下一階段則是組內的協作,我們的任務是對翻譯成果做編輯與潤飾,之前讀書會的幻想終於得以落實。蔡榮裕醫師帶領大家逐字逐句討論譯文,常常是在一天工作之後,我們從各地連線,辛勤地修砌文字磚牆。聽蔡醫師引經據典閒聊分析歷史是很享受的事,認真工作之餘聽夥伴開玩笑也很舒壓,既使偶爾要趕最後一班捷運回家。
翻譯是很自戀的事情,喜歡文字的我透過翻譯精讀文章,語言轉換間亦可進行某種再創作,不亦樂乎。然而集體翻譯卻牽涉到妥協,每個人對於行文的理解,對於文字的運用、語境均不相同,往往在一兩個字的斟酌中,顯示出個人的氣味與堅持。 集體翻譯有趣的地方,可以看到自己的盲點,也能吸取彼此的長處。集體翻譯還有一個好處是, 翻得好可以共榮,翻不好是別人的錯。有時因為小組長的便利,本我發作時會想偷偷更改翻譯,天人交戰之餘還是回到文明及其不滿。

在一段校譯與審譯關於reliving的討論中,有人建議翻成"再經驗" ,有人詢問能否譯為"復活"?也有意見提醒原意有「重返當時」之意,並詢問是否有更好的譯詞?
看著這些細微的討論著實觸動人心。讓我不禁想到小組討論曾提到:unconscious要翻作"無意識"?"無"代表那些還沒被意識到的事情,還是一片空無?又或者在東方佛道的脈絡中,"無"卻代表無所不包,似乎更接近unconscious那廣褒流貫的整體意味。如果unconscious翻成"潛意識"?又代表有甚麼等著我們發現,這樣的譯法似乎更接近臨床實作。
又或者,holding要翻作扶持?護持(有點神佛的味道),還是具有Winnicott小兒科醫師脈絡中的抱持?
Discharge要翻作宣洩?那又跟catharsis有何不同?如果翻成"情感流瀉"似乎更有感,但在溝通上往往很難對應到原文的想像。

對我來說,精神分析的實作也是一種翻譯,我們透過詮釋來翻譯無意識,翻譯個案內在心智,試圖捕捉此刻的交會。
當我們要在台灣精神分析的實作中繼續往前,妥協可以帶來更大的好處。透過妥協,我們可以分享共同語言。與此同時,我們如何面對翻譯過程的眾聲喧嘩,讓它們不僅是衝突,而是對話的起點,進而深化我們的對精神分析的想像與理解。

※延伸閱讀
https://www.ipa.world/IPA/en/en/Encyclopedic_Dictionary/English/Home.aspx?fbclid=IwAR0ilrHPPraCr61Rc_TNGeQRGiJMd6fR6oNPNzyWouyWffzxkg_xlLgoX6g



(寫於分析年會之前,2018年12月15日 )



#後記:精神分析線上百科辭典繁體中文版上架

很高興IPA精神分析百科辭典中文版終於可以跟大家見面。
這是一個跨區域,跨學派,跨年代,浩瀚無盡的線上辭典計畫。
整合了精神分析發展至今的智慧結晶;或彼此呼應,或相互補充。對於有志從事精神分析理論與實務的工作者是一個取之不盡的寶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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