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之華----"告白"短評





我那時聽到重要東西消失的聲音”                         渡邊修哉

中島哲也是日本極度風格化的導演,每部電影都建立了耳目一新的基調。成名作【令人討厭松子的一生】以極度荒謬的kuso風格塑造松子的悲劇,此種反差凝聚到最後竟產生天地同悲的力道。【告白】也是,低色溫的影像,低限度的劇情,導演以慢動作凝視著生命中那無法言語的時刻,中島哲也讓我們沒有轉圜地逼視著生命之惡。

延續小說厲害地設定國中為舞台,表面上講述青少年的霸凌,然導演野心不只於此,電影更把霸凌的主題擴展到人類殘忍與邪惡的本質。
個人認為:大部分的邪惡皆從純真開始。因為純真,所以容易受傷;也因為純真,故無法對人倫世界擁有複雜深刻的思考。就像魔鬼沙旦的墮落也是一個關於純真的神話,從內心孩子氣且無法遏抑的驕矜自大出發,造就了無可挽回的毀滅。
當我們觀察兒童的行為,也可以看到邪惡的自然展現:姐姐會欺負甫出生的弟弟,希望殺死這個即將取代她的小孩,或者幼兒因為單純的求知慾把昆蟲肢解
青少年因為性驅力的復甦,再加上基本能力的具備,使得內在邪惡擁有可怕的實踐力。加上處於認同的早期,內心世界混亂動盪,外在世界又險峻嚴苛,在此艱困的局勢下還要建立自我認同,故對威脅其發展認同的人事物往往具有很深的恐懼。所有挑戰其堅固認同的對象,如弱小者、性弱勢、畸形者、背叛者,都被青少年投射成可怕的異形;為了保護這種內在的脆弱性,使用暴力對抗這種脆弱與恐怖使得霸凌成為青春期屢見不鮮的主題。
另一方面,設定青少年為主角的意涵是,青少年有一半是成年人,因此可以化身成具有行動能力的電影角色;然青少年另一部分則是小孩,往往也具有被愛與被肯定的需求,於是,在小孩部份所受的傷,因為懵懂無知以及心理上的不成熟,終究被成人部分的暴力所取代。

在電影的告白裡,導演一方面讓我們看到成人部分的噬血,也讓我們看到小孩部份的受傷,不著痕跡地交替敘事,以小喻大地訴說著純真小孩失去伊甸園的感傷,讓觀眾大呼過癮,也成就了商業與藝術的雙贏。

電影一開頭悠子老師以亡夫的愛滋血液注射在殺死幼女的兩位學生的牛奶中,讓其誤食。此舉一脫口,全班陷入恐慌驚惶的樣相,把人類對於疾病的無知,還有愛滋感染者的歧視,展露無遺。
在這種脆弱中,我也看到人類拒斥他者的殘酷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