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須有的罪名





沒有一種傳染病的帶原者要被當作罪犯看待。
很不幸的,hiv是唯一例外。

人類,透過這個疾病
投射了集體對性、對(自身)多元性別(潛力)的害怕與恨
彷彿有了一個出口,就可以把這種恐懼分裂出去,與此毫不相干。

汙名愈深,恐懼愈大,
媒體說愛滋教師蓄意報復
我想,應該是這個社會對感染者的"集體報復"。

參考文章
http://opinion.cw.com.tw/blog/profile/52/article/276

【讀者投書】江河清:涼山兄弟與愛滋教師

關鍵字:
在《我的涼山兄弟》一書中,醫療人類學家劉紹華探究為何一個偏遠的四川村落會變成中國海洛因和愛滋病的雙重「重災區」?作者指出戰後中國的族群政策、經濟快速變遷、不平衡的地區發展,迫使身為少數民族的諾蘇人落入政治經濟邊緣,於是諾蘇青年紛紛出走闖盪,並以海洛因尋求精神快感與象徵消費力,愛滋病毒也就跟著藥物在這偏鄉小村裡迅速傳播流動。
類似諾蘇人的邊緣愛滋故事也在世界各地以不同形式發生,不論是通過共用針頭或性行為傳染,愛滋病毒傳播的主要群體都有一個共同的特質:他們都是各個社會中的邊緣、劣勢成員,而各個社會對於愛滋的污名也常衍生於既有的社會偏見。所以,正如劉紹華所言:「問題不在毒品,愛滋亦非末路。」愛滋病毒的散播有其社會性的病因,也就是社會結構的暴力與不平等,讓生物性的病毒得以在各個邊緣社群裡傳播蔓延。
從另一方面來說,病毒不會預先選擇一個人的身份後才決定要傳染給某一個人,病毒也不會歧視任何人,所有的歧視都是人為造成的。然而,一個人的性別、性向、種族、階級、年紀等身份位置卻會深刻地影響到他/她接觸到病毒傳播的機會;於是有一些人會比另一些人更容易暴露於病毒傳播,愛滋的污名更進一步生產了所謂的「高風險族群」。所以,愛滋防治並不只是一個公衛或醫學上的問題,愛滋病更是一個關乎社會邊緣與不平等的問題。
回過頭看台灣的愛滋議題,去年底有一位愛滋感染者的國小老師被一封匿名信「檢舉」而引起軒然大波,當事人因涉嫌「惡意傳染」遭起訴。媒體紛紛報導當事人在感染愛滋病毒後戲劇化地心生怨念「報復」,轉而欺瞞引誘其他未感染者,舉辦性愛派對與藥物狂歡。
各家新聞報導內容各有出入,但卻都一再重述了在地的愛滋污名與性少數偏見:感染者被設想為心性不良的極端份子,法律也將感染者預設為潛在罪犯,可能惡意散播病毒;而平凡無辜的老百姓倘若一時貪玩、稍不留意就會被無良嫌犯誘拐欺騙,受害得病。在這套思考邏輯下,搭配戲劇性的新聞敘事,大眾對於性少數的歧視、毒品的偏見、感染者的污名也都被再次加深。
於是人們更加理所當然地指責新聞事件裡的個人性道德,並進一步放大社會集體對於愛滋病與感染者的恐懼,大到我們都難以再去檢視台灣的愛滋教育出了什麼問題?法律將感染者入罪對於實際的防疫工作到底有何幫助,抑或只是讓感染者感受到更強大的疾病污名,也讓社會大眾更加恐懼愛滋、排斥感染者?此外,追尋性狂歡與藥物迷幻究竟只是個人放縱,或者有更深沈嚴肅的次文化反抗?部分新聞報導說當事人以散播病毒作為「報復」,卻沒有繼續追問這個報復的社會心理到底如何發生?
最後,當司法與媒體不斷追問當事人是否「惡意傳播」疾病時,我們或許更應該質問現有法律是否也對於感染者充滿惡意,並且諷刺地用感染者權益「保障」條例起訴感染者?當人類學家批判政治經濟結構的暴力愛滋在涼山蔓延,又是什麼様的政治經濟結構問題讓愛滋得以繼續在台灣傳播流動?
【參考資料】
※ 我的涼山兄弟

※ 一封信啟動了愛滋恐慌(江河清)
(作者為California State University, Los Angeles人類學碩士,台大社會系研究助理)



大衛林區的裝置藝術---【穆荷蘭大道】



我覺得【穆荷蘭大道】是大衛林區的裝置藝術
透過電影情節的錯置、斷裂帶來的突兀與迷離,
人物的重疊、交融,影像藝術的隱喻
(譬如午夜劇場對音樂虛實的比擬)
大衛林區"集體催眠"觀眾進入作夢狀態

大衛林區的影像藝術透過突然插入的荒謬
邀請觀影者進入潛意識,深入人心黑暗蠻荒的地帶

一封寫給自己的信---【里斯本夜車】




最近總想寫信給年少的自己,一方面想撫平那雙憂鬱的眼,另一方面,想重拾初衷。
希望透過少時純真無染的眼,看看這世界,審視自己的選擇與人生。
想問過去的自己:「我有做出對的選擇嗎我有堅持下去嗎?
還有一句話想問卻問不出口:「你會喜歡現在的我嗎?

「我們離開某處時,總會留下一些東西;
人雖已離去,心卻依舊留在那裡。
有些事,只有回到原地,才能再度尋得。」

-《里斯本夜車Night Train to Lisbon

年邁中學教師戈列格里斯在偶然的際遇中邂逅了年輕的普拉多的札記【文字煉金師】,不惜拋棄一切前往里斯本展開尋找作者之旅。這趟旅程讓他走訪了作者的至親好友、舊識與情人,像是重新詮釋這本書。
這讓我想到後設小說的書寫,讀者透過書本與作者對話。過去現在虛實交錯,恍若置身書中,戈列格里斯卻也藉此檢視了自己的人生,望見生命十字口,最澄澈的風景。

導演用極富詩意的手法鋪陳整個故事,讓人看完久久不能自己。
當我望見年輕的普拉多,彷彿看到少時的自己;當我望著年邁的戈列格里斯,也看到現在的疲憊。
不禁揣想著那封還沒有寫就的信,
屬於我的里斯本夜車何時駛近?

關於移情實際操作的memo














學習精神分析,念茲在茲的就是移情,督導的時候,如果沒有移情思考,或者做出移情詮釋,不管你心理治療操作的再好,仍不符合精神分析的規格。這項要求對於過往接受「支持性心理治療」訓練的人不否是很大的壓力,等於要把過去的慣性打破,換一種腦袋思考。【註一】



移情是甚麼?就是相信過往發生的事情,對客體的情感,雖被淹沒在意識的荒煙蔓草間,但總會在治療中重現。這個道理不證自明,畢竟心智形構自己,且不斷運作,而治療的目的就是藉由語言,揭露心智運作的軌跡,使案主可以思考,中斷無意識重覆的行為。



然移情在實務上如何操作?對於初學者要如何開始?這篇短文便針對此一主題,綜合學習上漸次累積的心得,給自己的小小提醒。因是memo,不免片段雜亂,懇請海涵。



1.          移情的聆聽與傳統的聆聽截然不同,彷彿打開另一個頻道,細心留意由潛意識發出的訊息,芮克【註二】以內在之聲Elio Frattaroli 則以靈魂的聲音形容【註三】。

2.          移情的聆聽簡言之就是聆聽「非語言訊息」,因此治療師不會只滿足於諮商室可以被說出來的事物,還會用心感受那些隱而未顯、沒有被說出來的事物。這些事物的呈現也許透過情緒氛圍,也許透過案主的行動(遲到、缺席、請假、口誤等來傳達,有時候這些訊息也會在治療師的腦海中靈光乍現,透過直覺被捕捉到。

3.          因為如此,精神分析取向的心理治療對治療師而言,除了聆聽案主說故事之外,治療也成為一個持續充滿張力的場域。移情的聆聽是心理治療的執行裡根本的技術與基石,然聆聽的功力卻需要長久訓練的不斷累積。另一方面,移情的聆聽也會給治療師帶來情感上的激擾,這些激擾往往是隱而未明,卻持續運作,如果沒有被消化了解,往往會造成治療上的困境,對治療師的心理健康也有負面影響。這也可以解釋在治療師的養成訓練裡面被督導與接受治療的重要性。

4.          移情聆聽有很多種形式,但往往會被理解為「起源學式的聆聽」,把治療師與案主互動直接詮釋為早期與父母的關係,這種理解緣自於佛洛伊德以考古學來比喻精神分析的建構,然在詮釋上運用的氾濫,造成一種老調牙的感覺,也讓大眾誤解移情式的聆聽與詮釋只有這一種。

5.          基本的移情聆聽,便是把案主述說中的外在事物想像成內在心智的呈現。譬如:案主描述來治療的路上看到有人燃燒著兩盆金紙,火光灼灼,治療師可以想像成這是案主內在兩股能量正在鬥爭的顯現。

6.          另一種移情聆聽的方式是關乎客體的,譬如案主不斷地訴說自己對男友的操控時,可想而知,這樣的操控總有一天也會在諮商室中重現。敘事中的客體(男友)可能被置換成治療師,又或者,案主也會把這種操控性投射到治療師身上,要治療師認同它。於是治療師成為操控者。一種簡單的思考是,案主的關係模式也會反映在治療關係中,治療師在這裡也有可能被投射為此關係模式的客體,或者是案主自身。

7.          關於感覺氛圍的移情聆聽。諮商過程中被激起的負向情緒,往往是心理師最感困擾,也希望盡早忘懷(排空)的事物。然而,負向情緒卻往往是移情中很重要的素材。如果不趁早迎接這些不受歡迎的訪客,對他們有更深入的了解,諮商往往會陷入僵局,甚至往災難的方向陷落,不可不慎!這些不受歡迎、難以消化的負向情緒,往往也源自於嬰幼兒時期重要的情感經驗;只是無法被回憶,更別說被消化與理解,只能活生生地被丟擲到心理師身上,希望透過心理師的涵容與思考,重新賦予意義,使這些具有毒性的情緒可以找到出路,讓它們擁有表達自己的空間,有機會整合到案主的人格裡。此一可貴的過程,我認為亦是「追求心靈自由」的過程。【註四】

8.      移情詮釋有沒有效端看案主的反應,口頭上說治療師想太多或者沒有感覺的,不一定要去相信。有一個判斷的基本準則,就是案主後續的聯想,透過聯想所傳達的潛意識訊息,才更是判斷詮釋有用與否的準則。譬如:面對結案的案主開始嚴重遲到(行動化),當治療師指出遲到跟案主在表達自己不想倚賴治療師時,案主不悅地說治療師想太多。然後卻開始訴說自己又開始跟舊情人連絡,雖然知道她不適合自己,仍還是想試試看。在此,聯想已經把案主面對結案的焦慮及抗拒倚賴的心情表露無遺。

9.      治療師的位置雖說要中立,但也可以允許自己被案主的潛意識吸進去,感覺一下自己的反移情,或者想要回應的方式(但切記不要化為行動),只要在進入潛意識的漩渦時還能思考就行。簡言之,治療師可以允許自己在案主的潛意識中進進出出,讓自己可以更有彈性。

10.     如果說,移情詮釋的操作有甚麼基本步驟的話,請參考以下:
l  與案主互動感受到甚麼(特別是案主的行動化)
l  案主想透過這些互動傳達甚麼給我
l  用案主可以理解的方式給予詮釋
l  再看案主如何回應(作為更進一步的理解)



關於移情的操作當然比以上所提還要複雜,卻也可以對初學者有一個基本的提醒。在這裡治療師要敏感、忍受、消化、理解、並且傳達治療室中所經驗的張力。

這是非常不容易的工作,因此治療師在生活中對自己的照顧也顯得很重要,不管是穩定的生活結構,無虞的經濟滿足,餘裕的空間可以放空、思考、或進修,深入的情感支持、宗教的慰藉、身心的健康。這些基本配備,足以使治療師在工作的現場,可以臨在。





【註一】我在碩士班的訓練主要是人本與社會文化取向的敘事治療,這個取向對於弱勢族群的治療工作甚有助益,其主要效益是在重構自體的自戀,借以對抗社會壓迫所產生的病症(憂鬱、焦慮)。然對於更進一步的治療,或者於內在心智病的嚴重的案主會有瓶頸。我就是在此脈絡下開始學習精神分析。

【註二】芮克以一個精神分析師執業的心路歷程,細膩地鋪陳了佛洛伊德精神分析實務的基本操作。全書讀來深入淺出、且情感豐沛,沒有得到應有的注意,殊為可惜。

【註三】Elio Frattaroli為費城精神分析中心的訓練分析師,他所撰寫的『Healing the Soul in the Age of Brian(中譯本『腦時代心治療』)闡明了在藥物治療泛濫的時代,透過心理治療來「傾聽靈魂」的價值。

【註四】關於這個過程,克萊恩在其〈嫉羨與感恩〉的註釋提到:「這些都被嬰兒以比語言所能表達更原始方是感覺著,當這些前語言的情緒與潛意識幻想在移情的情境中被檢視,它們以『感覺中的記憶』出現,正如我所說的,在分析師的幫助下,它們被重構而化為詞語(words)。」